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没有手机的24小时

图片来自豆瓣


大年初三,完成前几天许下的实验:丢开手机一天。

我原本给我哥说,把我手机藏起来,24小时以后还给我。但实际并没有这么复杂,早上起床,完成“开言英语”打卡任务,完成和魔鬼小编的“纽成一片”系列文章,两者当天都是死线。死线这个词,我也是看她讲的,然后最近自己也讲得不亦乐乎。好像是小时候看港台的电视剧,学了个洋气的流行语。

新春假期,兄弟姐妹从远方来,周围几乎总有人,这和我平常茕茕孑立的状态完全不同,也因而使得不用手机成为不可能中的可能。

嫂子问为啥要关机一天,我说因为情人节嘛,怕表白的人太多,手机被打爆。

但我忘了手表也可以当电话使,手机关机不久手表就响了,当然不是表白,一个远房亲戚,应该是给父母拜年,没接。

早饭很晚,之后出门看电影。电影票是大外甥买的,他工作第二年,第一年在成都过年。虽然同行者八人,我还是找了一百块现金带在身上。也翻出许久没用的天府通卡,要乘地铁去电影院。很久以来都是刷手机乘地铁,卡里早都没钱了。地铁站只能自助充值,又让大外甥帮我微信充了一百块。

实体卡,久违的手感以及速度。不像手机,有时候会卡在二维码之前的界面好久,你得让开身位站旁边等,或者,点开才发现钱用完了,要临时充。略尴尬。不过,地铁闸口的刷脸设备已经就绪,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手机也不需要了。真的是越来越方便,越来越不安。

到电影院门口,喊出口“糟了,要健康码”。拿了外甥女的手机,添加“家人健康码”,额外花了几分钟,添加成功,才可以进去。

进了电影院,取票都是扫码,如果是我买的票,没有手机电影便看不成。《刺杀小说家》3D版,3D眼镜也要扫码租借。我以前借过,熟门熟路,指挥大哥操作,一次借了所有人。大哥感叹“这机器很棒啊”,我一时语塞。我没手机,这便不棒。谁让你做作,不带手机。

前晚喝酒到半夜,看电影的时候仍在宿醉状态。但《刺杀小说家》很棒,后半程完全醒了。散场,我问二姐,你觉得看懂了吗?那有啥不懂!等我给她讲了电影的种种无法言说的隐喻,她呆立当场,“啊?”

导演是陆阳,原著双雪涛。双雪涛我知道,之前读过《聋哑时代》,还有很多他的作品在待读清单。但你要不提《绣春刀》,我就不知道我看过陆阳。

《刺杀小说家》是中国电影里难得一见的那种作品,奇诡、现实双线交叉,更让它非同凡响的,是那些政治隐喻。看到小说家吐槽写小说不赚钱,我竟然想到很多在matters写小说的诸位。小说里的故事可以改变现实世界,小说家在小说里让大BOSS受伤,现实里的BOSS也会跟着受伤,BOSS因此派人追杀小说家。这像极了我生活的世界,说话、写文章肯定可以动摇国本,不然何来那么多敏感词,何来那么多被打压的异议者?

电影中,”一介凡人,竟敢弑神“这句台词出现了两次,非常强烈的输出了。还有一回,于和伟问雷佳音“你真觉得你小小凡人写个小说就能改变现实世界?”,雷佳音答,“相信就能”。然后他写出来个加特林、水冰月、人间大炮,把神轰了个稀巴烂。

我估计很多人在这里要骂娘,因为突然之间画风急转,变得极度无厘头。然而,我在这里却看到了手中有笔的无数可能。老子的笔,老子做主!

刚看完电影,想发个微博宣泄一下我的激情,没手机。从电影院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和手机相安无事。并没有特别抓心挠肝想要打开来看看。晚上睡得并不好。我原本以为,没有手机,少接收那么多杂讯,会心无尘埃,重新拥有婴儿般的睡眠。

六点就醒了,跑步出门前,有那么一刻像往常一样渴望了一下耳机。但跨出门,那种渴望就烟消云散了。空气难得地好,开始有一点点冷,渐渐也被甩在身后。十二公里,碰见几个人,向其中的两个问了好。

跑完步回来,24小时到,打开手机,发了个微博,为《刺杀小说家》打call。

微信收到昨天朋友发的消息,约我晚上去酒吧。我跟他说我关机了一天,才开机。他回我:可怕的中年人!

这次实验,要说给别人,恐怕很多人只会觉得做作,不可理喻。换作以前,没准我也会。但现在好像很多东西渐渐不一样了,“手机在手,天下我有”的自豪感早已消失殆尽,代之以被裹挟被绑架的烦躁和不安。个人在时代的洪流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相信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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