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這麼近,那麼遠

那量度不到的距離

兩個人的距離

我們有多近?我們又有多遠?

兩個人的距離從來都不是用空間去釐定。

兩個人最接近的時候,並不是肌膚之親,而是我不在他身邊時,我仍然篤信他心裏有我,而我的心同時亦滿滿的都是他。

兩個人最遙遠的時候,就是明明我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他的體溫,聽得見他的心跳,但是我心裏面想着的卻是另一人。

從前我以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騙人的謊話,我只相信兩情相悅就自然想朝朝暮暮,甚至恨不得朝朝暮暮又暮暮朝朝。這想法至今仍然有很大部分是真的,遇到喜歡的人自不然會想相親相近,但原來亦並非必然。相比起朝朝暮暮那可觸及的親近,兩心如一的親密其實來得更重要,而且是太重要。

多少個晚上問自己,閉起雙眼我最掛念誰?眼睛睜開身邊竟是誰?又多少個時刻,二人相對無言,忽然會問是從何時開始我們再說不出一句話來?然後懷念那些無話不說,拿着電話燙着臉龐聊到大半夜也不願睡的日子,電話筒另一端的人又竟然是後來沉默不言的同一個人。

由曾經幾許的親密到相對無言的沉默,這才是最遙遠的距離,那管你的身體在我裏面、我的身體在你裏面,兩顆心卻在兩個不同宇宙之中,而這世上沒有太空船可以載兩顆心回到地球上。


此消彼長,不進則退

愛情總是此消彼長。當錯過了擦身一刻的親近,兩個人可能就此擦身而過,漸行漸遠,即使肉身還未離開,只要某天身邊出現其他人來招手,只要有那個人夠有趣、夠誠懇、夠安穩、夠刺激,投放了時間與感情在這一端,另一端就自然漸漸地冷淡下來,心的距離就可以一下子就拉得很遠,甚至不再歸來。

感情都是不進則退。我們如果沒有一天比一天近,那我們其實就是一天比一天遠。即使當初曾經心意篤定,即使過去曾經信誓旦旦,即使這個人是自己曾經再三認定,到有一天走遠了,還是走遠了,回望當初也沒意思,只不過是徒添一份黯然,或對人生一份感嘆、對感情一份唏噓。

愛我別走

「不要走。」

我聽過這三個字,也說過這三個字。不論放在任何人身上,單單這三個字就可以想像背後有很多故事。當一個人要走,這並不是兩個人距離的開始,而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到了臨界點,不能再遠的地步。當一個人去留另一個人,代表他既跟不上步伐,亦未做到接受兩個人已不再親密如昔的現實。

如果離別是距離的終結,那沉默往往是距離的開端。從何時開始有話不想再說?有疑問卻不想再提問?又從何是開始連一句早晨、一聲問候都已不願開口,寧願閉嘴不言?無論背地裏是甚麼原因也好,不再溝通就是距離的開端,無形中伸出雙手推開了對方,越推越遠,直至看不見的遠。

溝通是最重要的事、最大的學問、難度最高的藝術。沒有溝通,任憑起初那種火花燒得多熾熱都會冷卻下來,肉身再親密都彌補不了欠缺溝通的距離。懂了這個道理以後,遇上心動的人不再為一時心動而狂喜(說謊的,依然會有一刻狂喜),而是很認真考量這個對手能不能與我好好溝通,是否可以與我的心連接。

如果對手不是人生的拍檔,而是魚水之歡的對手呢?即便如此,溝通依然很重要。我的指尖怎樣碰到你的身軀叫你身上每個細胞都在躍動,可以是本身的技巧或兩人之間的化學作用,但也取決於兩人坦誠的溝通。若果只是動物性的親密,過後心靈可能更空虛,只有兩心如一的親密才是真正的靈慾合一,帶你從人間走上天堂一趟。

心靈與肉體的親近都是一種近,兩者互相補足,又互相昇華。如果可以兩心如一,又可以朝朝暮暮,那比當神仙更好了。如果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遙遠得不能觸摸到對方,那就更加需要很有深度、很高頻率的溝通去牽引住對方,即使那麼遠,心裏面仍是這麼近。


如果這上聯沒有下聯

「想念你。」

有時候,心裏希望拉近現實距離而不可得,那就只能說一句「想念你」。即使不在他身邊,好歹要清楚明白讓他知道我心裏有他。

但有些時候,無可奈何,只能把「想念你」三個字埋藏於心底。唯恐說出來拉近他卻沒法子待他好,又或是怯懦於他根本不稀罕我的好,那說出來就等於硬生生地把他推遠了。

“I miss you.” 是不工整對聯的上聯,下聯必然是 “I miss you too.”

如果上聯出了,但沒有人去接下聯,這就代表兩人之間有着一點點距離。如果沒有接下去,卻又沒有推遠你,那代表那點距離之中總有些說不出口的苦衷。(那些娘娘收兵且放且留的手段不計其中啊)

這麼近那麼遠

「你很遠。」

我聽過很多遍。其實我亦曾經說過很多很多遍,所以我知道這三個字背後總是帶着苦味。我希望那只是淡淡的甘苦,我但願那不是痛苦。

我是個易哭鬼,易笑又易哭。眼淚是很好的東西,讓我很清楚感受到當下的情緒。有過眼淚才更能夠成長,沒有眼淚的人生其實很空虛,不扎實。但是呀,眼淚有一點就夠了,以淚洗面的日子一天也嫌多。以往就是種有偏執傻勁,哭盲了也要再哭,直至自己覺得傷心夠了、眼淚都流乾了才算。如今覺得人生已夠短夠苦夠艱難,遇上傷心的事,流過眼淚就夠了,要提醒自己不能一直傷心下去,即使控制不來,也可以讓自己分心。

感謝那些帶過眼淚給自己的人。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自己。但我更感激是在我有眼淚的時刻挺身而出陪伴我身邊的人,拍一拍膊頭、輕輕一個抱抱,或是簡單的一通電話,這些都叫我暖在心頭,更有力量走下去。

人來人往,人生就是如青樓女子般過着無間斷地接客送客的日子。我們有時都不知道哪些人是過客,哪些人是住客。得親近時且親近,對於重要的人、值得珍惜的人,不要輕易放手轉身就走,不要隨便打開沉默之門,不要這刻這麼近,然後下一刻讓他變得那麼遠。因為但凡親近過的人,到一天走遠了,回頭再看肯定只餘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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