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有一種愛,叫薯條與茄汁》 4

We Are Still In A Relationship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刻意或幸運。

【第 4 話】

分手是怎樣的一回事呢?究竟怎樣才算正式分手呢?

今日,沒有他的第 262日。

九個月沒聯絡,正常人都會認為我們理應是完了吧?我每天在數算着他離開了的日子,然後在月曆上一天一天地記錄着,自己都覺得有點傻,他根本甚麼都不知道,我在做給誰看?我在提醒自己,他已離開了,日子一天一天加上去,某天或許能儲夠一個數字讓我有足夠的決心放下他,又或者,到有一天我忘了數算日子時,我和他就真的完了。

本來我還是安靜地一個人數日子、過日子,但當收到他的明信片後,當他仍叫我一聲 "mon petite amie" 時,時光好像忽爾倒流去我們一起時的日子,很多昔日的片段不斷浮現,我更覺得自己對他從沒有改變過,我仍然把自己當作是他的她,只是我的他暫時遠行罷了,而他遠行的地方可能是外星,所以難以和我通訊。

這幾天,我每日出入家門時都盼着信箱裡會有甚麼,多一張明信片?一張聖誕卡?哪怕是一張字條也好。當餓了很久而忽然嗅到飯香,就會突然有種餓過飢發瘋的感覺。可是每一回打開信箱就是又一次的失望。

他這個可惡的人,就單憑一張卡紙已叫我這幾天失望了許多回,又想念他許多次。

唉!但他不可惡時,其實是蠻可愛的。

這就是我的他。


平安夜,我一個人上 Libra Bar。

Libra Bar,有個不相襯的中文名字叫里爸吧,這裡是我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酒館,亦是我從大學時期常來的老地方。我和他在首爾之旅完結後,回港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約他在里爸吧見面。

因為酒館名字的關係,熟悉酒館老闆的人都叫他阿里 — 有一個大肚腩和一個獨生女兒的單親爸爸。據說阿里是因為從前深愛過一個天秤座女孩而開這間酒館,我猜想那可能是他女兒的媽媽,但我不曾開口問過。

我是因為這家酒館叫 Libra Bar 而來的,在這裡喝過第一杯後,我就愛上了這裡隱蔽、清靜而細小的空間。說實在的,這裡似一間咖啡店多過一間酒館,平日人也不多,來喝酒的人也不嘈吵,發酒瘋或尋求男歡女愛的人不會上里爸吧這種小酒館。

我喜歡坐在最末端的梳化上,一個人叫一杯 Tequila,一邊靜靜地看書,雖然間中也有人來碰個運氣搭訕,但大部分時候還是一個自閉的好地方。他和我不同,他喜歡坐吧枱,一邊和我一起喝酒,一邊跟阿里聊幾句。

第一次帶他來里爸吧時,阿里立時對他那特別深邃的輪廓行注目禮,我的他就是如此好看得叫人注視。阿里此後叫他「鬼仔」,不時囑咐我這次要好好珍惜,以後不要再傷心。

自從他離家以後,我幾乎沒有再來,主要是怕觸景傷情,怕阿里會問起他。但今天我來里爸吧卻是特意要自己觸景傷情,平安夜只有我一個,也該喝一個爛醉才回家吧?

我今天破例獨個兒坐在吧枱前,算是對他的一種懷念。吧枱後的阿里看見我煞是詫異:「你怎麼又來了?」

「甚麼怎麼又來了?我已很久沒來了,你這是不歡迎我嗎?」我的語氣滿有怨婦的味道,但酒館不就是專門接待失意人嗎?

「不不不,我怎會不歡迎你。」阿里搖動着他的大手掌,「我只是奇怪鬼仔來了你又來,」阿里說罷自知失言,立即煞停了後再結結巴巴地說:「欸⋯⋯呀⋯⋯我給你調一杯 Tequila。」

我雙眼已睜得大大,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來過?今天?剛才?離開了多久?」他怎麼可以回來香港也不來找我?一聲不響就回港?

「呀⋯⋯是我失言了。」阿里用手寫拍拍自己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大肚腩,表情靦腆,怪難為情的樣子。

「他⋯⋯一個人來?還是和其他人一起來?」我忽然間有種不祥預感,他不會是已有另一個她,然後把那個新女孩帶來這裡吧?

我本來已按奈不住想把他找出來,只是苦無方法,現在竟然說他在同一日裡就和我在同一處地方?

「呀,他是一個人吧!剛才客人比較多,我在忙,兀然見到他就上前跟他談了兩句,轉頭已見他放下錢離開了。」阿里的說話語氣十分小心翼翼,唯恐會觸動我已異常敏感的神經。

幸好,他是一個人來,不只我一個人獨個兒過平安夜。

「那他說了甚麼?」我快急死了。

「呀⋯我見到他,當然是問起你了,甫開口又覺得不妥,這種節日不一起來自然是有點問題。但他說 “We are still in a relationship”,那我就沒追問了。他這樣說,你們應該是還一起吧?年輕人吵吵架很平常,你別要太固執了。」阿里並不知道我們不只吵架,還已分開了多個月。

畢竟我由大學時已來里爸吧,阿里看着我畢業、戀愛、工作、失戀、再戀愛,他是有點把我當成女兒般看待,口吻越來越像長輩關心家中的小女孩,最後兩句話,聽得出他苦口婆心的語氣。

但我腦袋仍被阿里的說話震盪着,一片混沌,只含糊地虛應兩句,阿里放下一杯 Tequila,然後識趣地繼續工作,不再理我。

We are still in a relationship,他這麼說就是仍把我當成女朋友了。不知怎的,我內心又有點暗喜,我仍是他的她,至少他對別人這麼說。但同時又有點生氣,既然還在一起,怎麼大時大節都不出現?怎麼回港也不說一句?怎麼可以大半年音信全無?


Tequila、Gin Tonic、紅酒、白酒,這晚我這樣胡亂地喝,也不知道是用酒精慶賀我們仍未分手,還是借醉去消減節日下形單隻影對他的思念。

如果要再見到他,我是否要天天上里爸吧捕獵他?有時候,對着他這種沒章法可言的人,令我很氣結又很氣餒,常常覺得我們的性格如此不同,可能分開比較好。可是到他離開了,我又想念他了。

我半醉回家,看看信箱,還是空空的,只能帶着失望上樓。

因為醉,在家門外只想盡快甩掉鞋子,然後衝進房裡倒頭大睡,但一甩腳,鞋尖就踢到地上雜物,誰人那麼沒公德心把垃圾放在別人家門?!低頭看,有一個包住禮物紙的盒子,上面有張卡:

Mon petite amie, joyeux Noël! Merry Christmas.

他來了?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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