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叫薯條與茄汁》 3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刻意或幸運。

【第 3 話】

「如果你笑一下，就會變得很美。」他說。

我以前其實常常都掛着笑臉的，只是那時他還未認識我。

「你這是繞圈子說我不美了，我就知道像你這種混血兒是怎樣也好看。」我嘟起嘴悻悻然道。

「我分明是一條直路說你笑一下就很好看，怎麼會變成了繞圈子說你不美？你說女人是不是最麻煩的人種？哈哈！」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把我拉近他，我霎時感覺到他的體溫，身體就立即酥軟了。

我近距離地看着他，很少男人的睫毛這麼長，世上再沒有更好看的眼睛了。我在他深棕色的眼珠裡看見自己的倒影，感覺很神奇，我就在他的雙眼裡，頓時有一種被他擁有的幸福感。他就好像一件藝術品，遠觀近看都同樣有很高的欣賞價值，但博物館裡的畫又怎比得上他？那些畫，我連一下也不能碰，但他是活生生的，而且他眼裡有我，而且我能觸摸他。

「怎麼看得那麼入神？」他問我。我被他發現了立時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只低頭笑笑。

「因為你好看。」我唯有招供，自認被他的美色所惑。

「其實你也好看，只是你不知道，但要是一個人自覺好看時，反而就不好看了。所以，現在的你其實很好看。」那個「看」字的餘音還未了，他的嘴已在我唇上，呀，鹹。

「咦！好鹹！你又吃完薯條沒抹嘴？」我就知道他有這個壞習慣。

「明明是甜，偏偏說鹹，究竟女人是天生口不對心，還是味覺有問題？」他這種佻皮是我最喜歡的，同一句說話只要是出自他那張嘴，就如有種魔力能讓我笑，這個男人懂魔法，偏生我還未練成咒語緊箍他。

他乘勝追擊﹕「你笑了！See？明明就是甜。」

「Oui, mon petit ami.」（Yes, my boyfriend）我輕聲地說，真想把這句話變成一句咒語綁住他。

博物館裡的藝術品不會走，但他卻走了。

我從回憶裡把自己抓回來，繼續自個兒坐在快餐店裡伸手取剛買來的薯條吃，的確又脆又香，難怪他這麼喜歡吃，我學他那樣沾了很多茄汁才放進嘴裡。

我用舌尖舔一下唇角，就是這種熟悉的鹹味勾起剛才那段回憶。當他吃薯條時，會不會都記起我們唇上有過鹽粒的鹹味？

這九個月，我並沒有愛上其他人。

其實在碰到他以前，我就以為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甚至答應跟他一起遊首爾那刻，我也沒想過會愛上他，我只是一個人在外地也寂寞，那時就貪圖他是一個好看的旅伴罷了，卻沒想到之後感情漸漸就傾瀉到他身上。

當一個男人能容易地讓一個女人笑時，女人就會愛上他了。

在首爾那幾天是我們最甜蜜的日子，應該說是我們唯一最平靜、完全不爭吵的日子。兩個人每天白晝把臂同遊，夜裡各自回自己的酒店休息，只有相見的愉悅，卻沒有相處的困難，如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以這樣，大抵所有愛情都可以一生一世。

離開了快餐店，我去了賣酒的店子，買了一瓶威士忌梅酒。

他愛喝威士忌，我喜歡喝梅酒。

每個月的那一天，我們都會倒一小杯威士忌梅酒，一人一杯，慶祝我們的 “Moniversary”。

那時他問我﹕「幹嗎要每月慶祝？拍拖紀念日不是一年一次嗎？」

「那是因為我怕我們不會有一年的日子。」但我當時沒有把這句心底話說出口。

我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心裡千迴百轉地有許多心思，但說出口的卻不到萬分之一。

我很喜歡他，漸漸地越來越喜歡，一旦渴想，就想佔有，人總是有這種貪念。但越想擁有，就越怕失去，我並沒有信心可以和他有長久的日子，尤其我知道失去是怎樣的滋味，尤其每一次的爭吵都削弱了我本來已不多的信心，我怕我們連一年的日子都沒有，最折衷的方法去慶祝我得到過他就是一個月慶祝一次。

「在 Anniversary 之前，我們先一個月慶祝一次。」我刪減了所有心路歷程才給他這個回應。

「Our moniversary.」他為這個紀念日如此命名。然後他去倒了兩杯威士忌，再把一杯遞給我，「慶祝要有儀式才算慶祝。」

「威士忌很苦，我不喜歡。」我是真的不喜歡，不過愛情其實就是有點苦吧！

「我下次去買一瓶威士忌梅酒，酸酸甜甜的，你會喜歡，當陪我喝一下Whisky。」他說。是的，愛情也是酸酸甜甜的。

就這樣，我們每個月的 "moniversary" 就有了這個慶祝儀式。不過，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一個人喝這杯威士忌梅酒。

跟上幾個月一樣，我依舊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無耳兔」前方的茶几上。

「我很想再有他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張明信片。」我又對着兔兔毛公仔自言自語。

「又不如，如果他真的要走，就乾脆說是分手吧！」說罷，我把兔兔那杯酒一喝而盡。

我要把他找出來說清楚。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