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 | 在野蛮的原始森林中呼喊

伯罗奔尼撒 1号档案馆 3月5日

在野蛮的原始森林里，人们发声呼喊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说服不是同一语系的对象，而是为了让那些早已失散的同伴听到。让他们接收到一个信号：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森林的另一头前行着。

 不过，人们呼喊后所等来的结果，也可能是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而非可以一起前行的同伴。所以，在黑夜的恐惧中，等待同伴的人们，也不得不时刻做好与野兽勇敢搏斗的准备。

 因为原始森林所推崇的秩序，是野蛮化的自然法则，是以欺骗与暴力所维持的战争状态。这里的白天，在谎言的笼罩下一片祥和；但这里的黑夜，则在撕去了谎言后，只剩下弱肉强食的盛宴。

 不满这一秩序的人们，无一不会受到严厉地惩罚。要么被暴力无情地吞噬，要么化身为暴力吞噬他人。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保持缄默与服从。

 但选择缄默与服从，人们获得的只是短暂延期的死刑，而非永不被吞噬的怜悯。保持缄默与服从的人们，也可能会失去言语和行动的能力，失去与同伴继续前进的维系。

 渐渐地，原本一起前行的人们，也一个一个都走散了、消失了。最后连自己要走向何方，甚至来自哪里的记忆，都从脑海中被残酷地抹去。

 不过，总还会有一些人，仍会不断追问自己：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去？

这些追问，是那些还残存着一些言语记忆的人，那些不愿服从原始森林野蛮秩序的人，以及所有被困在黑夜中的人，从内心深处不断发出的声音。

 这些追问的声音，将不断地迫使他们去守护自身的记忆，去打破野蛮化的秩序，最终走出这无休止的黑夜。

 因此，那些彼此走散的人们，会在这野蛮的原始森林中，开始学会呼喊对方，寻找彼此的存在。

 而这些呼喊的声音，将被那些同样还在黑夜中独自行走的人听到，而给予其继续前行的信念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