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奉旨哀悼日记

这有点按着头让你哭,不哭不行的意思


前晚在朋友家聚餐,一不小心又喝多了酒,一点多才睡觉,昨天醒来九点半。

躺在床上刷手机,发现到处都是灰的。打开投影也是,首页头顶一排菜单,只剩下两个,电影、电视、综艺全部没了,只剩下抗疫。

才知道原来皇恩浩荡,下旨全国哀悼。

国家哀悼日本身也没错,但把人绑上手脚,强行播一天新闻联播,味道就起了很大变化。让我想起《发条橙》。

其实不下旨,我也挺低落的,毕竟宿醉嘛,而且还惦记着需要赶工的工作。

十点钟,远远响起警笛声,侧耳听了一下,没听到悲伤。

微博里有人说哭了,很多人在转发“不要忘记”,还有人把头像换成李文亮。

推特上谭德赛在说“cliches”,什么一定会胜利之类的。下面好几个评论就一张P图,他脖子里套着一根绳,绳头牵在席手里。突然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也不容易,要天天直面这样的网暴,多大罪啊!

cliche,新近学会的一个单词,陈词滥调。还有个词,buzzword,漂亮话。要抓紧时机运用一下。前一个,应该不是纯正的英语,也许来自法语?最近学英语,发现很多词来自法语。

前晚酒局间不知道怎么说起来,向朋友推荐我正在学英语的APP,另一个朋友插话,说现在哪儿还用学语言啊,到处都是翻译软件。翻译软件确实很多,我还见过一种叫“翻译蛋”的东西,像录音笔一样,内置很多种语言,你语音录入一种,他自动输出另一种,很棒。在以前全球化理念深入我心的时候,我坚信未来(当然是很久以后的未来),语言之间的蕃篱必将消失,最终全世界的语言会演化成一种。而在那之前,即便演化还未至臻,人工智能的发展也会让语言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但如今,沧海桑田,我对全球化不再抱有当初那么坚定的信心了,即便这次的COVID-19一度造成“全球同此凉热”的假象,到头来,也不过成为各个国家政治角力的工具。

《进击的巨人》最初设定,太平年月,人类过够了好日子,开始自相残杀,直到出现了巨人,才又重新一致对敌。读过刘慈欣一个忘了名字的短篇,也讲的相似的故事。

但是这次,也许是危机还不够大,最多也只有buzzword,并没有表现在实际行动上。好莱坞的科幻和灾难电影,总喜欢把“人类”架在火上烤,然而,“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从未有机会共同对敌。

前晚酒过三旬,还聊起方方日记,大家争得热火朝天,最终也没有赢家。这场争论让我受了点儿内伤,昨天早上起来心里还隐隐作痛。做为一个没事喜欢写写字的人,受够了审查之苦,以为他们会感同身受,谁知道会一点儿都没有。

晚上陪老妈去烧纸,她边走变说离得这么远,也不知道能不能拾得上她烧的钱。我说肯定能啊,人家会飞呢这一千公里路算什么。老妈笑了,说听说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说你得坚信他们能飞啊,不然你这烧纸就没意义啦。

出来的早,找个僻静处不容易。不远处也有个老人家,烧了好久,远远得看着灰飞烟灭,等我们烧完了她那里还在冒烟,但她站着烧。我让老妈也站着,她不肯,非要跪。地很硬,硌得我膝盖疼。烧完把纸灰聚拢踩灭。回家路上听老妈唠叨外公外婆还有爷爷去世前的事情。外公临死78岁,外婆80岁,差不多就是父母这个年纪。还好都没受什么罪,去的很突然。我想老妈一定在一边讲,一边想到自己。

我在想,父母去世后,清明节我大概率不会千里跋涉回家扫墓,当然也不可能逢年过节去路边烧纸,我点蜡烛吧。深夜里,点一支白烛,盯着烛光,想我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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