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a Chen
Angela Chen

An old fashioned lady with no brain!

換新鈔,發紅包

(编辑过)
農曆年節的氣氛雖隨時代改變而逐漸消退,親人團聚的溫馨卻無法用金錢換得。

昨天去台灣銀行換新鈔,準備包壓歲錢給長輩及晚輩。因為人流管制,換鈔的隊伍從銀行內排到走廊再排到馬路旁的人行道。

我在家已先找出去年的發放清單,盤點這一年家族人口的增減,小輩是否升學或畢業,並評估是否該調整金額等等,最後算出個總數,再出門提領。


換鈔,讓我想起我爸。他是農曆正月底過世的,整理遺物時,我們在他衣櫃邊角發現幾疊新鈔。他從不去ATM領錢,而是過年時多換些新鈔自用,除非是商家找錢,否則他皮夾裡永遠都是新鈔。

我不知何時也養成類似的習慣,每年歲末換鈔,都會多換一些新鈔給自己當壓歲錢,尤其是討喜又實用的一百元。

包紅包剩下的新鈔,偷偷地塞在屋裡某個角落,就像藏私房錢一般的私密。遇到手頭缺個菜錢或飯錢,又懶得去ATM,就從藏匿處抽出一兩張,整年都有平整發亮有著油墨香的新鈔可用。

待年底要換新鈔時,如發現「私房錢」有剩,更沾沾自喜自己的節省;這幾年因為常使用電子支付,私房錢也越剩越多。


當我是小孩的時候,最期望過年領壓歲錢。在寒冬中,凍著雙手雙腳,洗菜切菜,洗刷門窗,聽話地被使喚從不抗逆,就是希望老爸給的紅包可以大包一點,如果不乖,就可能會被抽掉一兩張。

吃完年夜飯,收拾好餐桌洗好碗筷。大家乖乖地坐在客廳,期待老爸從臥室裡拿出紅包來收服我們。嚴肅的老爸在過年期間總是比平常和藹,臉上的線條也比較柔和。

發紅包的順序通常由大到小,他逐一唱名,我們接過後就說新年快樂或謝謝。最後,會剩一包厚厚的紅包,他就遞身旁的老媽說,牽仔,這一年辛苦了!

有一年,老爸突發其想,把十數個包著百元的紅包袋藏在家裡的角落,要我們自己去找,找到就是誰的。我們整天忙得不可開交,竟沒發現老爸何時藏了紅包。

經過一番爭找,有人俐落有人憨慢,最後,紅包包數並未與年齡成正比。不過,兄弟姊妹很有情,找到多的,也會分一兩包給比較少的。

我們的紅包不大,對於一向沒有零用錢的我們,是唯一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文具、飾品或零嘴的機會。由於爸媽親戚間有互不包紅包的約定,因此,老爸發的紅包是過年唯一的紅包,只能省省地花,不像現在的小孩,紅包多到可以存教育基金。

老爸的紅包,只發到小孩畢業。待我開始工作後,也開始發紅包給爸媽及尚在讀書的弟妹。我的薪水有三分之二繳庫,年終獎金就被裝傻私吞,沒拿出來「養家」,否則,紅包可能包不出來,治裝費及交際費等職場必要開銷也將難以為繼。


結婚後,來到一個四代同堂的大家庭。

除夕當天,大大小小紛紛由各地回到老家的三合院。婆婆嬸嬸們擠在廚房忙做年菜,叔叔堂弟們則貼春聯或到田裡拔菜,更小的小孩們則在稻埕跑來跑去,非常熱鬧。

拜過神明祖先,年夜飯就在大廳享用,飯後搬走桌椅,恢復原狀。有人在大廳聊天看電視,有人在廚房清洗碗盤整理菜尾,小孩們大都在稻埕放鞭炮。

不一會兒有了騷動,原來阿公要發紅包。發紅包的順序從大媳婦我婆婆開始,然後是嬸嬸們及我們這些孫媳婦們,再來是還在讀書的孫子們,最後是蹦蹦跳跳的曾孫們。阿公記憶比我好太多,一家子這麼多人,他可以一一唱名,從未出錯。

待阿公發完紅包,晚輩也開始發紅包給阿公阿嬤、公公婆婆、小孩或小小孩們。於是大廳亂成一團,不斷地聽到有人呼喊,那個誰誰誰在哪裡,過來領紅包。待大家手忙腳亂發完紅包,小小孩兒們開心地揮舞著攤開如扇的紅包,跑去向自己的爸媽獻寶。


包給老公家族的紅包,從一開始包給阿公阿嬤、公公婆婆、未成年的堂弟堂妹及姪子姪女開始,直到現在,堂弟妹們都已成家或成年,也大多有了下一代。老公家族的人數逐漸成長,紅包數量隨之增加,但紅包金額並未隨之增加。

早年包給老公家及我家的紅包,總得在台銀排上兩次隊,才換得足夠的新鈔,而年終獎金也去了一半。如今小小孩多,我爸媽也都離世,雖然紅包增加,但金額已不似往年那般多。

農曆年節的氣氛雖隨時代改變而逐漸消退,親人團聚的溫馨卻無法用金錢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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