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还有什么互补品？

最近读了Joel Spolsky的战略信之五（Strategy Letter V)，是讲企业为什么会开源自己的产品的（英文https://www.joelonsoftware.com/2002/06/12/strategy-letter-v/，汉译https://chancejiang.com/strategy-letter-v-by-joel/），觉得很开眼界，建议在互联网企业做战略的朋友读读看。

我简要概述一下核心思想。

首先，经济学有个概念叫“互补品”，是指用户通常会一起买的东西，比如相机和胶卷，CPU和内存，机票和酒店。

然后，互补品的价格关系是，一个产品的互补品价格下降，产品本身需求会升高。比如，相机降价，买相机的人多了，胶卷需求自然上升；同理，机票降价，出游的人变多，酒店需求自然升高。

然后，Joel指出，很多科技企业愿意公开标准接口，乃至免费、开源提供自己的产品，并非出于理想主义，而是希望降低自己核心产品的互补品的价格，从而提高核心产品的需求（和价格）。

比如Google做免费半开源的Chrome，是为了压低浏览器的价格，从而提高“搜索”的需求；做开源低价的Android，是为了降低智能手机的价格，从而提高搜索的需求。（浏览器和智能机都是搜索的互补品）。

IBM做兼容机，公开接口标准，是希望“配件市场”标准化，从而原料化（commoditization，变成像煤钢米麦一样，生产者众多，信息透明，产品无差异，接近完全竞争，利润稀薄），而IBM自己则大赚整机和企业咨询的钱。

这是一个对抗原料化的新思路。传统的思路是品牌化和差异化，阻止产品原料化；Joel指出的思路，则是做两个产品，核心产品和它的互补品，主动促进核心产品互补品的原料化，从而巩固核心产品的需求量。

如果把这个思路应用在新闻上，可以看到，新闻报道已经高度原料化：

生产者非常多，几乎每个网民都已可以生产（姑且放下新闻之行业标准）；

品牌弱化，传播效果决定于渠道，而非生产商的品牌；

价格降低，免费新闻供应量庞大，几乎到了无法对新闻报道收费的地步。

过往对抗新闻原料化思路是差异化（比如普及media literacy，教消费者区分不同供应商的产品；或者做垂直媒体，专门生产某个细分领域或者针对某个利基人群的新闻），从实践上来说，似乎还是很艰难。在新闻原料化的大潮下，差异化和品牌化恐怕不足以力挽狂澜。

只是，新闻应该也有互补品，新闻既然原料化，价格暴跌，那么应该有什么产品需求暴涨才对。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个思路有过实现，就是内容免费广告收费，只是其实大家都不爱广告，想找点新出路。如果除了网页浏览之外，还能找到新闻的互补品，也许出路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