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多玛嬉皮
索多玛嬉皮

精神流亡者 「我从来不是这个帝国的公民,我是他的囚徒」

文艺启蒙系列其五:评万青《冀西南林路行》中共如何窃国者侯?

火光忷忷,指引盗寇入太行————盗寇是谁?

腰的短篇有很多种解读,这里取最广为认知的一种,也就是一首歌对应共和国七十年历史,不了解的朋友们可以看我之前写的前篇

那假如万青的本传整轨44分钟22秒也是讲了同样一件事呢?

锚定点也是切入点是列车兄点出的,《平等云雾》,一首从曲名上就很有摇滚风格歌,怪异,云雾怎么会用平等一词修饰呢,并且本曲听感也喑哑,刺耳,丝毫没有云雾的那种轻灵飘渺感,除非...本曲的主语是平等,云雾才是修饰词。

那个伤痛年代即使过去许久,仍然有不少人在为其招魂,称其为中国最平等,最自由的年代,然而,如果不是靠人的基本权利发展出的平等,而是靠圣上恩赐,即使再多的表面“平等”,也不过是云雾而已,何况这个“平等”伴随着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

听感上万青没有采用常见的哀怨或是激烈混乱的曲风,而是用了一种嘶哑的低吟,如果整轨听的话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段音量下降了,有一种万马齐喑的,有人在求助的感觉(这段可以配合腰的《海鸥之歌》理解)

第二个印证猜想的锚定点是前一首《泥河》,关于共和国兴修水库,开发太行山的背景列车兄已经说了很多了,这一段

“不速之客 一贫如洗,

劳动 饮酒 叹息,

夜宿河床枕露珠,

测量绘图 爆破合围,

加固文明幻景,

开山拦河建水库,

泥沙沉积 运动停息,

随后水鸟隐迹,

人造湖泊无颜色。”

已经明示了当时的水利工人,年代也锁定在了共和国前三十年,因为顺序在《平等云雾》之前,更确切的说是66年以前

以此为脉络向历史的两边展开,《早》毫无疑问是共和国建立伊始,万象更新,曲风也是很欢快而富有希望的,结合当时的各种协商会议和“欢迎知识分子朋友们提意见,我们绝不追责”,所有人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下一首《泥河》的上半部也继承了这股积极的情绪

“可听到雷声隐隐,

可感到夏日来临,

高地奔流 掠山光过太行,

平原午休 纵鱼儿跃夕阳。”

然而随后广提意见就变成了引蛇出洞,一次接一次的运动,即将来临的从夏日变成了未知,变成危险,最后变成怒潮。

而从《云雾》向后,经历过万象初新,危险来临,十年浩劫和拨乱反正,人们看到的再一次变成了“崭新万物”,人们铆足干劲,发誓要把失去的十年补回来,然而代价就是“千座山峰化水泥”,太行山伤痕累累,本曲甚至全专中,太行山是否也代言了沉默不语的劳动人民?这点不得而知

下一首《山雀》,这是很多人喜欢的,最易解的一首,然而放在全专语境里,也是唯一不可解的一首,山雀有独立的,自洽的闭环叙事,表面意象像是一个神话故事,山雀和朝霞化作的精灵在古老生机的太行山中漫游嬉戏,直到一天大雾弥漫,火光冲天,有内奸指引成群盗寇毁掉了太行山的宁静祥和

但是这首寓言歌到底在寓言着什么,我仍然没有搞清楚,按照时间推算,大概和《酒馆》描述的同一个时期,灾难突降的意境与“青春自由似乎理所应得,面向涣散的未来,只唱情歌,看不见坦克”有点接近,但又不太相像,难道山雀和精灵鱼水欢是代指那个时期群众对知识偶像的推崇?但山雀和精灵哪个都与朴素的劳动人民相差太远,只能暂时归入不可解

再下首《绕越》,鼓点急促而激昂,第一反应是后三十年飞速发展,列车兄将绕越解为绕道而过,我腹黑一下是不是指的邓小平打左灯向右转,绕过了禁忌(市场化),混淆了概念,不管曲名是不是高级黑,本曲整体情绪还是正面的,对那个时代还是褒多于贬的,

最后两首我还没来及反复咂摸,应该讲的就是现在的事情,具体来说应该不是2020年的现在,而是创作本专时2010s,大概和腰的《忘摇》描述的是同一个时代,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大概万青也没有想到,写歌这几年国族乃至世界倒退的如此严重,以至于当时人们念叨的那些都变成了旧时代的小问题,诸如“要发展也要环保”,“要工资也要尊严”,“要良政也要民选”都变得像是时代遗老的矫情,当下已经不是能不能活成公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的下去的问题

墨麒麟刻画的是时代的失意者,郊眠寺则是时代的全景图,郊眠寺的四字排比,也许是想追求音律和谐,但我觉得这对于万青姬老师来说算是有失水准了,我心目中万青最好的词在《乌云典当记》,华丽而隐晦,“西郊有密林,助君出重围”不知道是不是和“自由或许问西洋”的呼应,不过那个年代福山的神话还没破灭,如今又能向哪里求真经呢,这个问题困惑着万青,也困惑着我

ps:肯定很多人觉得我是过度解读,我也承认本篇或许全部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但我不认为这种解读过程毫无意义,尤其是对于腰和万青这种本就在作词上负有盛名的乐队,“让诗人自己解释他的诗是一种羞辱”,但当自己的诗被有心的读者抽丝剥茧解出来的时候,诗人应该会觉得欣慰吧

贴一段端上描述这种体会的文字

“娄烨穿透了审查的重重阻挡,依然能努力地在向我们表达真实的自己。意识得到这一点,解读得出这一层,已经足以勾起我的记忆中关于电影审查的创伤。

这种体验相当私人,原本实在很难向他人清晰地说明。神奇之处恰恰在于,看起来影迷们无需过多的赘述,便足以相互意会到那么多不可说的、游离于电影之外的情绪。在《一秒钟》与《兰心大剧院》的豆瓣评论区下方,影迷们不约而同地、隐晦地试图表达相似的感受。

在澳门旧法院大楼看完《兰心大剧院》后,我在感受到强烈的痛苦时,也在质疑这种痛苦是否属实,忍不住怀疑我可能只是过度解读了。与同场的友人交谈过,还完整地把豆瓣评论区的短评阅读了一遍后,我发现大家都察觉到了娄烨的意有所指。《兰心大剧院》内里如果真的存在著娄烨的隐晦自诉,那观众似乎只能通过彼此来确认这一点。”

作者将真实目的隐于审查背后,读者再从蛛丝马迹中还原出出真实情绪,这是大陆作(读)者的天赋,也是大陆作(读)者的宿命

pps:贴一段我自己写的短评

评论区熟悉的论调再现,万青丢掉了他们的人文关怀只唱“山河异兽”,像是逃避了社会现实,万青这专我还没听,但七月寸铁发专的时候也有很多类似的指责:刘弢丢掉了他的武器,像个老男人一样顾影自怜

我想说的是:从他俩上次发专到现在,这十年(腰六年),中国社会发生了怎样的倒退有目共睹,作者心态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了,不要让一个创作者背负太多的道德义务。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然后才是斗士。就像叶礼庭所说,与不义作斗争是必不可少的,但没有人生来就得为了这种使命奉献终身。

ppps:希望本专以后,万青出场时候不要再有大合唱了,对于非体育馆乐队来说,大合唱简直称得上对作者的冒犯,难以描述看到《石家庄》现场全场合唱“傍晚六点下班的感觉”,简直头皮发麻,万青自己倒是看得开“很正常,一朝悲歌成金曲”

或是禁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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