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Vent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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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評書|翟理斯對於殺嬰傳統及「孩兒塔」評價的公允之處

上一篇介紹了翟理斯筆下「民主的中國」裡的兩個小案子,也是他自己經歷過的兩個觸及公義、公正、法律和調和的民事及刑事案件。今天,更想講的是他在書中對中國殺嬰傳統及「孩兒塔」的較公允的紀錄和評價。有時候會回顧他寫的這些段文字,考慮其中的客觀性,總還是比較肯定的,雖是百年前的文字了,放在今天也依舊可以。

上一篇介紹了翟理斯筆下「民主的中國」裡的兩個小案子,也是他自己經歷過的兩個觸及公義、公正、法律和調和的民事及刑事案件。今天,更想講的是他在書中對中國殺嬰傳統及「孩兒塔」的較公允的紀錄和評價。有時候會回顧他寫的這些段文字,考慮其中的客觀性,總還是比較肯定的,雖是百年前的文字了,放在今天依舊可以。

他的書裡有這樣一章,題為「Some Chinese Manners and Customs」,在這一章裡,他提到了infanticide(殺嬰習俗),並加以解釋「confined of course to girls」(當然是限於女嬰),因為男嬰還是被認為是「valuable asset」(有價值的財產)。緊接著,翟理斯提到Gordon Cumming女士在中國旅行的時候在她的遊記《Wanderings in China》紀錄的寧波見聞:

【👇為我的試譯】

哎呀,就算是玫瑰和忍冬的輕柔香味也無法遮擋那四處散發並攻擊我們嗅覺的可怕惡臭,彷彿給傍晚的清風都下了毒。

這是從我們經過的那兩座孩兒塔裡飄蕩出來的。它們是方形的塔,有小窗,大概離地12英尺,看起來有點像鴿子塔【此處查到,原來早在16、17世紀的時候,英國和法國最有錢的人們流行給鴿子建塔,專門給鴿子住。而塔裡的鴿子是準備時刻給貴族食用的。】;這些鴿子塔樣的東西是為了接受早夭的、還沒有完全發展出靈魂的嬰兒屍體而建,也因此不用在它們身上浪費棺材,或者費勁將它們埋葬在大地母親的懷抱中。所以,那些並不重要的早夭的小屍體就交給了一個苦力,苦力大概收現金四十,相當於五分錢,帶走屍體,扔進這些塔裡;但是如果苦力選擇不走那麼遠,他就隨便把屍體處理掉——也沒人質疑,很多野狗正虎視眈眈等著饕餮一頓。今天,幾個可憐的、沒有棺材的小孩子躺在孩兒塔外,用舊布裹著——很明顯,帶它們來的人沒能成功把它們丟進孩兒塔的窗子裡,(畢竟離地12英尺啊)還得使勁扔。

有些小可憐被帶到這裡的時候還活著,被丟下等死,有些就被救下來,帶到棄嬰醫院。此處周邊傳染病肆虐,我們只能做短暫停留,看看這個「機構」,雖然很恐怖,也很具此族群的特質,因為他們總是喜歡為死去的人致以無限的尊崇,害怕受到死者的戕害。大部分被存放在這裡的屍體是女嬰,她們是被故意殺死的,但是更大一點的孩子們則更多是扔進來的。

翟理斯引用至此,加入了自己的觀點。翟理斯自己在這樣的孩兒塔附近就住了四年,晚上走夜路也經常路過,說沒有看到Cumming女士說的「有舊布裹著的小孩屍體放在塔外」,也從未看到這個孩兒塔被沒錢埋葬的人家安葬早夭孩子的地方。說到有還活著的小孩被扔在那裡等死,翟理斯是這樣說的,Cumming女士還沒有說的是,這些孩兒塔定期會由中國的慈善機構來清理,而該慈善機構的存在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機構會來焚燒屍體,並恭敬地掩埋骨灰。

另一個曾經在中國旅行過的女士Mrs. Bird-Bishop在她1897年公開演講中提到最令她覺得難受的就是中國生活中對女性的蔑視,她說自己在中國會見的十一位聖經女性(Bible- Women)裡,沒有一位沒有「put an end to at least five girl-babies.」而且在傳教士超過270頁的紀錄中也有很多關於殺嬰的illustrations,翟理斯補充道。

最後,翟理斯又道,如果你問一個中國人,他絕對會告訴你殺嬰傳統存在於中國的各個角落;並且在中國南方有時候會看到一塊石頭上書寫「此處不可以溺斃女孩」警告。雖然好似蓋棺定論了,但是翟理斯說沒有,並繼續補充——

中國人喜歡誇張,尤其對外國人,😂,哪怕是惡事,也喜歡誇張,好像覺得從任何事情都能獲得credit一樣。不過,翟理斯本人並不懷疑Bird- Bishop女士對聖經女性的紀錄。他覺得自己聽到這事不會驚詫。【翟理斯後補充了一個與本地人的小賭注,好像是他想親眼見見吹破天的酷刑釘十字架,不過幾年下來賭注不了了之,也沒見到誇張的事情。】其次,提到設立那塊警告石頭的人們還是一大部分好人,他們有些錢,反對賭博、喝酒、抽鴉片、殺嬰等等,所以無論有否殺嬰傳統,都立了警告石。

我自己很喜歡翟理斯在這裡講的,好人、有良心的善人還是什麼地方都有的,反之,亦然。於是,翟理斯接著做結語道,殺嬰傳統在中國廣為人知,而這與在英國和其他地方也非常類似,也就是說,殺嬰傳統並不是在當時的中國就更比西方基督教文化地區更盛行。想想覺得依照他的知識範疇,這是比較客觀的一個描述。在他的行文裡,列舉並引用了其他人在中國遊記中的紀錄,但是翟理斯自己沒有看到過,也可以寫出來。自己沒看到,並不代表女士們說的就是不實的言語,而是兩個或者幾個對類似地方有共同生活經歷的人的紀錄總結。翟理斯的文字沒有明顯的反駁,「我沒看到就是沒有,不存在」,反之,他是相信這些女士的話的,並且在自己的經歷基礎上試著將事情周邊補全,還分析了有沒有誇張的成分等等可能性。事情不是從十九世紀末才開始的,也沒有在十九世紀末或者皇帝遜位就戛然而止。事情由先來的經驗和後有的親身的體驗層層疊加,變得複雜,不是有或者我沒看到就是沒有這麼粗暴簡單。

然而,十九世紀末過去很久了,殺嬰傳統是否停留、在哪停留、徘徊不去,這就是另一說了。

孩兒塔舊照

這似乎是孩兒塔的舊照片。很舊、很老,不過,從各種中外記載來看,孩兒塔並不是什麼淒美傳說,也不是什麼縣官要告誡百姓遵從孝道的塔(無須任何主流媒體「正名」),很簡單,孩兒塔就是這樣一座塔,是殷夫筆下的滿滿幽魂的孩兒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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