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行动能封禁账号，但封得住狂热与仇恨吗？

近段时间，清朗行动重拳出击，张哲瀚、霍尊先后因辱华、私德遭封杀，接着连赵薇这样的国民级巨星都在一夜之间被抹去痕迹。作为粉圈文化的发源地和主要阵地，微博在履行封杀指令的同时，又先后处理了两个典型案件，祭出一系列举措。

先是赵丽颖粉丝顶风作案，携量自重，企图团结各派粉丝力量，阻止赵丽颖和王一博“二搭”，双方粉丝自然也赤膊上阵、扯头抓脸，没成想撞到枪口上，官方一定调，两家“蒸煮”立马号召书、检讨书齐发，全体赵粉也瞬间认怂、闭麦删文，但仍然没能逃过微博官方的严厉处罚。

再来是地方官媒“极目新闻”曝光蔡徐坤“赊歌”营销事件：专辑卖出8000万销售额，但时隔4个月，仍有6首歌没有交付。新闻发出后，极目新闻收到大量辱骂他们的私信，说他们造谣、蹭流量、捏造证据、自甘堕落为营销号等。可很快，蔡徐坤方面就发表致歉信及给粉丝的一封信，滑跪认错。微博也迅速跟进，处理了上万个谩骂互撕、攻击媒体、控评刷赞的账号。

稍早之前，微博已经宣布，全面下线涉明星艺人的排行榜单，宣示彻底整治粉圈集资打投控评互捞等刷数据行为，有一条甚至细化到微博ID禁用词。从微博公布的数据——主要是封禁账号的数量——来看，成效似乎颇为卓著，可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粉圈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早已发展出各式各样的玩法。最初阶的就是“反串”，高级黑反串真爱粉，用表演出来的极端狂热，败坏“蒸煮”的路人缘，所谓粉到极致便是黑。例如，蔡徐坤赊歌事件中，如果给极目新闻发私信的全是黑粉反串呢？那微博是不是又着了道，间接助长了粉圈乱象？这事难就难在“粉籍”的认定。你在微博看到一个人，头像是某明星美照，ID是向这个明星表达爱意，主页全是安利该明星，玩的超话也是该明星超话，这就能认定其粉籍吗？不能，说不定这人是潜伏在粉丝内部的对家粉丝，或者是一个拿钱批皮的职业粉丝，做足表面文章只是为了等待时机“反水”。当然，如果你要说，不管粉籍如何，只要刷屏，只要控评，只要引战，只要谩骂，统统重拳伺候，这样清朗是清朗了，又会误伤多少无辜？这样的清朗正义吗？要想精准打击这类粉圈反串，光有账号处置权是远远不够的。

清朗最重要的整治目标是“互撕”，但这也是难度最大的。明面化的互撕当然容易打击，可如果转入地下呢？不要低估语言的创造性。就算你知道“虾爬子”“跨火盆”的典故，你知道内娱有“吴小果”这号顶流？“鳖婆”又是谁的粉丝？“糖糖”除了指唐嫣，还能指代哪个群体？只要某个群体形成一个小圈子，久而久之，他们内部就能自创一套语言，内部人可以熟练理解、运用，可偶然闯入的圈外人，只能一头雾水，看他们的内部交流，如读天书。我前几天误入一个这样的黑粉圈子，一个高产出的“太太”，甚至用文言文和话本小说，数年如一日地黑某个明星，每条微博下面都有几十个活人互动。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她写的那些文言文和小说，绝对不会把它和某个明星联系起来，不会知道它们是粉圈互撕文。其中有一篇话本剧情是这样的：一个男扮女装的青楼女子，生性放荡，但极会作态伪装，这天恢复男装时，偶遇一个公主，公主一见倾心，他本以为攀上高枝，但终究本性暴露……你知道这是在“内涵”哪个顶流？就算有顶流真粉丝打入内部并举报，官方如何认定这是在互撕？

爱与恨皆是人性，偶像崇拜是刚需，你能封禁账号、下架战场，却无法压制人性里固有的狂热与仇恨，清朗铁拳越铁，如今粉圈种种乱象只会愈加隐蔽，只要铁拳稍稍抬起，难保它们不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