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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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

无聊的意涵是丰富的。它既可以作为终点,又可以作为起始,它即是指向的终端,也是指向的源起。

无聊作为一个终点,无疑是恐怖的,恐怖到人们下意识地趋避,寻找足够「丰富」的催慢剂减缓找到它的整个过程,并期待着永远不会找到它。

无聊作为一个起点,肯定是荣光焕发的。当 an end in itself 变为 an start from itself,世界的道路便铺陈开来,固化的思路可以进入到更多的道路上,赛出自己的本质。

在《倦怠社会里》,韩炳哲描述的那种功绩社会,人与人自己永无休止的征战,忙于一切紧要或无关紧要事物,目的便是延迟处理第一种作为恐惧的无聊。当人刻意地做 mental therapy 或者 thought experiment 把无聊置于已达到的终点位置,从此处发想,构思后无聊世界,作为起点的无聊才有可能显现。

致读者

选自 波德莱尔《恶之花》

愚蠢和错误,还有罪孽和吝啬

占有我们的心,折磨我们的肉身

我们在培养我们喜爱的悔恨

就像乞丐们赡养他们的白虱

我们的罪孽顽固,我们的后悔无力

我们想让我们的忏悔获得厚报

我们快活地走回泥泞的小道

以为廉价的眼泪会洗净一切污迹

三倍伟大的魔王在恶之枕边

总把我们迷惑的精神摇入梦乡

而我们的意志,像贵金属一样

被这位高明的炼金术师化成轻烟

正是恶魔,拿着操纵我们的线!

我们从可憎的物体上发现魅力

我们一步步堕入地狱,每天每日

没有恐惧,穿过发出臭气的黑暗

像一个贫穷的放荡子,狂咬狂吻

一个老妓女的受折磨的乳房

我们一路上把秘密的欢乐偷尝

拼命压榨,像压榨干瘪的香橙

一群恶魔,仿佛数不清的蛔虫

麋集在我们的脑子里大吃大喝

我们一透气,死亡,看不见的大河

就发出低沉的呻吟,流进我们肺中

如果匕首、毒药、放火以及强奸

还没用他们那种有趣的构图

装点我们可怜的命运的平凡画布

那是由于我们的心,哎,不够大胆

可是,就在那些豺狼、狮子、猎犬

猴子、蝎子、秃鹫、毒蛇,就在那些

在我们罪恶的污秽的动物园里

尖啼、怒吼、嗥叫、爬行的怪物里面

却有一只更丑、更凶、更脏的野兽!

尽管它不大活动、也不大声叫嚷

它却乐意使大地化为一片瓦砾场

在它打呵欠时,一口吞下全球

这就是无聊!

— — 眼中噙着难忍的泪珠

它在抽水烟筒时梦见断头台

读者,你认识它,这难对付的妖怪

— — 伪善的读者, — — 我的同类, — — 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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