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
吴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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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努力生活不應該被嘲笑

在都市中,還有真正的隱私空間嗎?

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有官方的天眼,有商家的安全監控,有居家的安全考量,最後還有偷拍者的無孔不入,這些電子眼不眠不休,將整個城市暴露在電子元件之下。

你以為身在密閉的空間中,就可以卸下文明和修養,肆無忌憚感受生命原始的衝動,高聲唱:原始社會好,原始社會好,原始社會不穿衣服光著屁股跑!

實際上,你所做的一切,可能正在成為別人視奸的內容,比如眼前被電視螢幕放大到一百寸的粉色王姐。

王姐無疑是成功的,她只是想給每個男模同樣的愛和關懷。

我能從她的動作上感受到,她在努力做到不偏心。

過去的帝王要雨露均沾,如今的王姐也不能厚此薄彼,畢竟都是花了錢的,只是不知道紋身男和丸子頭男的價格一不一樣。

他們伺候著王姐去浴室洗澡,帝王號果然是精挑細選,情趣酒店的浴室都是全透明的玻璃牆,兩個比王姐均高處一頭的男人前後夾著王姐,可能也是怕她太胖,重心不穩,容易摔倒。

看,花錢的就是細心,一個人手裏舉著蓮蓬頭,另一個人在細緻的給王姐洗頭發,連脖子褶皺的縫縫都扒開了洗乾淨,溫柔至極。

[凹]字型的構圖有些奇怪,像是兩片單薄的麵包片夾著一個肥碩的奧爾良雞腿。

對不起,我本來不是個外貌協會,胖瘦從來不是衡量女人美醜的標準,但是有錢一定能夠昇華一些什麼東西。

一定是嫉妒讓我面目全非,我端著冷面碗,半天都沒吃一口,旁邊的阿泰也是如此,不知道他看到眼前的想法,會是什麼感覺呢?會不會像我一樣,由衷地感歎一句:有錢真好!

錢從來都不是王八蛋,是萬金油呀!

這個攝像頭真的是太清晰,即使電視螢幕放大這麼多,畫面依然不糊,我能看到王姐通紅的小胖手,在面前男模的人魚線上不停地遊走,上邊將她手指箍成個小胡蘿蔔的大鑽戒泛著耀眼的光線,而身後的那個男孩則雙手托住兩個碩大的東西,不停的用蓮蓬頭的水一邊清洗,一邊揉搓按摩。

我們能清晰的聽到洗手間傳來的嬉笑聲,王姐笑起來是那麼單純,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伴著盡興的吟笑,享受著帝王般的待遇。

阿泰突然歎了口氣,我發現他的冷面已經都坨成一團,「這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兒子,爹媽知道出來幹這行該有多傷心?」

我真是吃驚於他的腦回路,怎麼會上升到這個高度?一個小時之前看另一款教材的時候,他怎麼沒感歎教育問題,還認真學習了好幾遍,這也要區別對待嗎?

很快,男模清洗到了王姐的下半身,半跪著的姿勢讓我想到了阿努比斯,他面對兩瓣肥碩下垂的臀部,竟然還如此的敬業。

他多努力阿泰你看到了嗎?

他在很努力的服務自己的客戶,敬業、認真,雖然非常可能在拿錢離開之後和另外一個男伴大罵臭罵,但是工作時他真的很進入狀態,遠比那些拿著工資上班摸魚的人要努力的多,而努力生活不應該被嘲笑!

他只是個需要愛和錢的年輕男孩,他做錯了什麼?沒有!

我也吃驚於自己的腦回路,眼前上演的仿佛已經和情色無關,我和阿泰皺著眉,咧著嘴,像是看短視頻裏洗牙、修驢蹄子、擠黑頭、修腳一樣,又嫌棄,又欲罷不能 。

我們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端著冷面碗卻一口不吃,目不轉睛的看著畫面中的一切,以至於牆角的攝像頭慢慢轉向我這裏,我們誰都沒有發現!

從浴室出來,王姐更加粉紅,像是快熟的蝦色。

她坐到攝像頭的正對面,就像坐在了我們的正對面一樣,甚至還看了一眼攝像頭,只一眼,我就有了個瘋狂的猜想,這攝像頭不會是王姐的私人物品吧?

兩個男模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合作,竟然很有默契,並沒有進行語言上的分工,只是一個眼神對視,就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一個男模從自己的外衣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來兩個方型的東西,然後順手抽出一根煙,在自己嘴裏叼著點著,又使勁兒裹了兩口,然後將過濾嘴朝外掐在拇指食指之間,遞到王姐肥嘟嘟的唇邊。

王姐誇他懂事,我和阿泰竟然同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不知道這欣慰從何而來。

兩個人剛剛各自撕開,王姐吐著非常圓的煙圈,揚了揚自己渾圓的下巴,男模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互相給對方套上了工作道具,這一幕,堪稱教導有方!

接下來的整個過程,都是教導有方的續集,他們不爭不搶,互相友好,在同一片田地上努力耕耘,揮汗如雨,甚至相交甚歡,王姐並不是唯一的受益者,三個人都是!

看著兩個健碩的背影此起彼伏,不斷變換著刁鑽的角度,但宗旨從未遺忘,就是少讓尊貴的王姐辛苦,多感人!

一場酣暢淋漓的表演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將它歸功於人多勢眾!

看著王姐粉紅色的身體癱軟在床上,兩個男人會心一笑,想拉王姐起來去洗澡,結果兩個人拉都沒拉動,只好他們兩個去,留王姐一個人在原地進入賢者世界。

出來之後,兩個人並沒有著急穿衣服,而是一左一右躺在王姐的身邊,和她輕聲細語的聊天,當中夾雜著許多方言,我聽不懂,但是關心的表情是藏不住的,他們在關心王姐下次什麼時候找他們上工。

王姐叫其中一個人拿來自己的手機,然後解鎖掃碼,給每個人轉過去一筆錢,兩個人也沒多說感謝,這是血汗錢,不白拿!

最後看著他們穿上衣服,恢復光鮮亮麗的外表,留下光溜溜、粉嘟嘟的王姐,和垃圾桶裏一些用過的道具。

阿泰好奇的問我:「這就走了?」

我也有些遺憾,這就結束了?可看著始終癱在床上的王姐,再厲害的女強人也會累的,不是嗎?

最後,我和阿泰決定關掉攝像頭,因為看著王姐我倆吃不下去,尤其是坨掉的冷面,冷透的五花肉,還伴著我們無法言說的心情。

吃完飯,我們決定出去走走,長時間的亢奮也讓我們這種場外觀眾疲勞,換好衣服,我們手拉手走出社區,本來想去人工湖走走,可是阿泰突然對我說:「我們去你說的那個社區附近轉轉?」

這個提議我喜歡,於是我們沿著大道朝著街對面的社區走去。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雖然太陽不毒,可溫度尚高,我們走得很慢,像一對無欲無求的老夫婦。

「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他們?」阿泰問我。

「應該不會吧!」我回答。

阿泰掏出手機,點開了那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夕陽的餘暉照在地上。

我們和他們既陌生又熟悉,見面並不相識,卻共同經歷過最私密的事。這種感覺很微妙,在我們之間有一道屏障,我們渴望觸碰到屏障,卻不想打破它。

走到那天我進入的側門,站在馬路對面,我指向門後一幢高高的樓,「就是那裏!」

阿泰像到了某處景點一樣,抻著脖子仔細打量,似乎想記住那棟樓的樣子。

我們在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兩根老冰棍兒,坐在溫熱的馬路牙子上一邊吃,一邊看著那個側門,那棟樓。

「阿月,我媽下個月要來!」阿泰說。

我停住了咬冰棍的動作,看向他。

「你想見她嗎?」阿泰也看向我。

我一時間沒回答,兩個人在一起,多瘋我都不怕,可見家長,是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見我沒說話,阿泰笑了,「我知道時間還短,這件事也不急,只是趕上了,我要是瞞著不告訴你,你該以為我對你不認真了……」說完臉轉過去,繼續目視前方吃著冰棍。

冰棍迅速的融化,若是沒人去嗦它,就會快速的變成液滴,順著白色的冰體彙聚在扁扁的雪糕棍上,緩慢向下流淌,眼看著就要淌到我的手指上,我湊上去舔到舌上尖。

只是愣了一會兒,結實的冰塊變得鬆軟,牙齒輕輕一咬就掉下來一大塊。三口兩口吃乾淨,阿泰也吃光了,伸手過來,我愣了一下,他笑著說:「雪糕棍給我,我去丟垃圾桶。」

這種細微的照顧讓我恍惚了一下,我真的 配擁有嗎?甚至擁有他的爸爸媽媽?

我把雪糕棍調個方向,把乾淨的位置轉交到他手裏,手指輕碰之間,我做了個巨大的決定,看著阿泰丟掉雪糕棍,小跑著回來,我剛要把決定告訴他,就聽他說:「阿月,是不是他們?」

我抬頭,看到不遠處的冷飲店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女人擁有一頭白金色的短髮,像是異色的火焰,點燃了這個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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