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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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人與懸置,短暫的逃離限制:讀《我們在存在主義咖啡館》

那麼,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們也許可以「往外」,去看看其他人的處境,與我們的有什麼不同,再去問那個「為什麼」。打開我們的眼界,使兩邊的處境有可能互相影響。所以,在沙特看來:討論一個人在他的處境中的思想與抉擇,也就是在探討哲學;因為「哲學」就是在處境中的哲學,是在一個人活生生的生命困境中,迸發出來的「即使無法改變,但我至少,要更了解這一切是怎麼運作」的念頭。

與大部份哲學家不同,沙特(Jean-Paul Sartre)除了哲學理論的描述和建構之外,還特別喜歡寫「人物傳記」。沙特讓自己沉浸在歷史人物的過去,思考事情如何發生,以及他們在其人生中的「關鍵時刻」,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人的境況

會有這樣的不同,是因為沙特想到了、特別強調了我們生活中的「處境性」。我們總是活在很多的限制之中,有些我們可以改變,但也有些是我們無法或很難與之對抗的,只能夠轉眼不看,或是逃之夭夭。就算是可以改變的處境,但很可能我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習以為常,白白的讓時間在重擔下流逝。

我們確實有可能改善我們的處境;但即使改變,我們也就落入了另一種處境的管轄。不管如何改善,人肯定都還是活在某種限制之下。其中最明顯的經驗就是「過去」。就算我未來能再獲得多少能力與財富,但這依然無法改變,我過去曾經沒有的事實。

當事物一被拋入過去,便再也無法挽回,在我們的生命中刻下永久的印記。

會啟發我嗎?:他的處境與思想

那麼,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們也許可以「往外」,去看看其他人的處境,與我們的有什麼不同,再去問那個「為什麼」。打開我們的眼界,使兩邊的處境有可能互相影響。所以,沙特似乎沒有把「人物傳記」,看成是哲學之外的另一件事情。相反的,在他看來:討論一個人在他的處境中的思想與抉擇,也就是在探討哲學;因為「哲學」就是在處境中的哲學,是在一個人活生生的生命困境中,迸發出來的「即使無法改變,但我至少,要更了解這一切是怎麼運作」的念頭;除此之外不可能會有哲學。

而在本書作者,莎拉.貝克威爾(Sarah Bakewell)看來,恐怕也是這樣。這本厚達500頁的書,不但以清晰親切的方式,介紹了很多我們平常讀起來「玄之又玄」的哲學理論。也花了很大的篇幅,說明戰爭、政治、愛情這些具體的生命經歷,怎麼樣觸發和動搖了這些哲學家的想法。她以沙特與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為中心,敘述法國、德國一整代存在主義者的經歷與思想。經由本書,我們可以深深感覺到:時代的危機與脈動,與存在主義者所建造出來的哲學,息息相關。

莎拉.貝克威爾(Sarah Bakewell):《我們在存在主義咖啡館:那些關於自由、哲學家與存在主義的故事》。截自博客來

「懸置」的咖啡館

「如果你是個現象學家,就可以從這杯雞尾酒大談哲學!」可以說,是阿宏(Raymond Aron)在咖啡館的這句宣言,開啟了法國一代的存在主義思潮。阿宏是沙特與波娃的好友,據波娃說,正是阿宏把「現象學」三個字,帶進了自己生活的圈子裡。和其他哲學理論不同,現象學強調我們要回到自己的經驗,試圖去盡可能的描述自己的經驗——而不是去評斷它。在描述的過程中,我們必須持續的「懸置」自己以往的評價和其他知識,專注於這個經驗中。

這樣聽起來很玄,也很容易讓人誤解,以為「懸置」是要否定自己過去的所有知識和觀點。但其實,「懸置」既不是懷疑,也不是否定,而僅僅是把某些事暫時的「放在一旁」。

我們可以做個小小的想像:有一對好朋友,小明與小黃,他們總是形影不離的黏在一起,做出類似的反應。那麼,我們要怎麼更了解這兩個人呢?有一個步驟是:當我們觀察小明對一件事的反應時,先把小黃「放在一旁」,不去想說「小明有什麼地方與小黃一樣」、「小明和小黃的不同點在哪裡」這樣的問題;而觀察小黃時,也是如此。那麼,到頭來,我們的「懸置」,將可以幫助我們更了解這兩個人。

這,就是「懸置」與「現象學」能帶給我們的啟發;懸置所有宗教、政治與知識的權威,為沙特與波娃帶來了「存在主義」。那我們呢?懸置了教科書的、新聞的、親朋好友的,和自己的成見,回到我們的經驗本身,會帶來什麼樣的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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