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歲的電腦藝術家Herbert W. Franke，為何轉而製作NFT？

今年95歲的奧地利藝術家Herbert W. Franke（1927/05/14～2022/07/16）使用演算法和電腦程式，將數學化為藝術，最近在藝術界和加密貨幣領域引起了轟動。

上個月（2022年6月），這位物理學家兼科幻作家在巴塞爾藝術博覽會的區塊鏈公司Tezos展位上展出一件最受關注的數位藝術品之一。該作品名為《MONDRIAN》（1979），使用最早之一的家用電腦編寫程式，致敬藝術家Piet Mondrian的代表性幾何圖形。

二戰後在維也納學習物理的Franke，1953年開始在西門子（Siemens）工作，他下班後都會進行攝影實驗。在巴塞爾博覽會開始的前幾天，Franke從他著名的系列《數學藝術》（Math Art，1980-95）中選出100張圖片，在量子（Quantum）平臺上推出NFT。這次空投是為了紀念他5月14日的生日，並為他的基金會募資。NFT在30秒內售罄，先鋒區塊鏈藝術家Kevin Abosch等人也購買了一些。

今年稍早，在奧地利林茲的Francisco Carolinum美術館，有個Franke的藝術品考查展覽，時間橫跨幾十年，同時也公開了Franke的部分照片檔案。此外，他的經典出版物《藝術與建築》（Art and Construction，1957）的英譯新本將在今年晚些時候發行。

為了瞭解更多關於Franke職業生涯後期的再起，ARTnews透過一系列電郵採訪了這位多面手藝術家。

ARTnews：你在2022年參與相當多的合作和展覽。最近在巴塞爾藝術博覽會上，Tezos基金會展出了您的作品《MONDRIAN》（1979）。今年你也在奧地利林茨的Francisco Carolinum舉辦了個展【Herbert W. Franke: Visionary.】你能跟我們聊更多關於這兩個展覽嗎？

Herbert W. Franke：《MONDRIAN》是一個結合圖像和聲音的動態程式，我在1979年為德州儀器（Texas Instruments）99/4研發。它以那位荷蘭藝術家的名字命名，並遵循其特有的水準對垂直的原則。它的用途有兩方面：首先，它允許選擇性構建單個圖像，在一種逐步操作中，用戶可以在任何時候交互地改變參數，如顏色或條紋厚度。其次，它也可以設計一個動態序列，在演算法和隨機過程的控制下不斷變化。在無盡的自動操作模式下，該程式還透過演算法產生與圖像結構相關的聲音效果。

在Tezos展位上播放的影片是2010年為我在德國卡爾斯魯厄藝術與媒體中心（ZKM Center for Art and Media Karlsruhe）的個展製作的影片。一台攝影機拍攝了顯示器，連接到我歷史悠久的TI 99/4A，我把它捐給了ZKM，和我其他早期的電腦一樣。由於Tezos展位有這個大螢幕，我們認為像《MONDRIAN》這樣的動態電影可以成為一件很好的歷史作品。唯一的限制是，我們不想出售它。

至於在Francisco Carolinum的展覽，我個人沒有參與太多。正如我提到的，我的妻子Susanne從多年前就開始接手我藝術相關的所有工作。她還從2007年開始經營一個網站，www.art-meets-science.io，以表彰我的作品。她是理解我思想的專家，Francisco Carolinum請她和美術館的策展人Genoveva Rueckert一起擔任策展人。但你可以想像，Susanne告知我她的概念和想法，我們內部討論如何呈現我的作品。

你在今年稍早也空投了一波NFT。這是你的第一次嗎？為什麼選擇NFT，儘管這種新技術有很大的波動性和分歧性？

到目前為止，我們只在5月31日做了一波大規模空投，那就是我的95歲生日版的《數學藝術》系列的100張圖片。之前，為了更加瞭解這項技術，我們進行三、四張圖片的試賣。是的，你是對的，波動性和分歧性是合適的描述，但這對身為藝術家的我來說從來不是問題，你知道的。區塊鏈是一個全新的環境，這項技術仍處於早期階段，就像是電腦藝術的初期。但我相信，它為數位藝術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並為下一代引入了這項新技術。

在4月的《Right Click Save》採訪中，你談到在NFT世界，「電腦藝術現在已經和大量的金錢一起進入了傳統的藝術世界，因而發出有力的咆嘯。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它是主流。現在用程式工作的藝術家仍然在為獲得認可而奮鬥，就像我們在1960年代那樣。」為什麼你認為這種藝術還不是主流？

我相信，這和60或70年前的問題是一樣的。大多數人，以及大多數藝術史學家，仍然認為科技和視覺藝術不適合在一起。我總是爭辯說，人們應該看看音樂，在這個領域，高科技的精密機器已經被用來生產藝術長達幾個世紀了。沒有人對此感到奇怪，因為樂器有悠久的傳統。但21世紀的大多數視覺藝術家仍然專注於傳統技術。

儘管如此，你最近已經成為Twitter上的轟動人物，自從你幾個月前加入，已經有接近15,000名粉絲。你能分享一下這是怎麼發生的嗎？另外，作為一位自50年代就開始探索視覺編碼的媒體藝術先驅，加入Twitter是否也讓人們對你的作品產生進一步興趣？

我們在3月開了一個Twitter帳號，因為奧地利藝術史學家兼前博物館館長Alfred Weidinger、德國藝評家和策展人Anika Meier告訴我們應該這樣做，我的作品在這裡有聲譽，我們對此並不確定。但在兩天內有10,000名追蹤者，清楚地表明有一個社群知道我的作品。許多加密貨幣和元宇宙相關領域的年輕藝術家在Twitter上說他們受到我作品的影響。

到目前為止，我的妻子Susanne把行銷和銷售作為兼職工作，但這不是她的核心能力，因為她是一名記者和媒體專家。在見識Twitter的壓倒性接受度之後，她告訴我，我們需要將這個領域「專業化」，以便在這條道路上前進。我們開始探索各種方案（如展覽和合作），將我的成就帶給更多觀眾。過程中，許多人對我們感到興趣，希望用我的開創性工作來充實各種專案。

鑒於你今年已經95歲了，就個人而言，能分享一下你認為作為數位藝術家和作家的人生軌跡中的一個重要轉捩點嗎？有什麼是你希望可以改變的嗎？

我認為我的道路是相當穩定的，沒有直接的轉捩點。然而，我可以分享與我的導師－德國現代藝術史學家Franz Roh的談話。他告訴我，我不應該把我的作品看成是一種愛好，而是認真地做這項工作，因為它可以產生與藝術相關的東西。這要追溯到50年代初，當時我想出版第一本關於藝術的書，名為《藝術與建築－數學與物理學》（Art and Construction－Mathematics and Physics），作為一個攝影實驗。我沒有找到讓我出版的編輯。

與此同時，Roh正在編寫一本將由Bruckmann Edition出版的藝術書。Roh告訴Friedrich Bruckmann這位藝術史學家兼德國著名的出版商，他想退一步，為我的手稿打開出版之路，因為他認為這些想法很重要。所以我得到身為年輕藝術家需要的關注，才得以出版。我應該提及，Roh的書當時也出版了。我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轉捩點，但它幫助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並使我走向正軌。我認為有一位像Franz Roh這樣的導師，為年輕藝術家鋪路是非常重要的。

我實在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改變。然而，當你作為一個自由職業者，你必須利用部分時間來賺錢。有時候這樣工作很好，但大部分是你可以更好地運用時間在自己的項目上。因此，也許我希望出生在一個富有的家庭，這樣我可以百分之百地實踐自己的想法和項目。

你對藝術界和其他領域因為NFT、元宇宙、虛擬實境以及其他相關技術發生的數位顛覆有什麼看法？作為「電腦藝術之父」，你認為你的工作對這些發展有何貢獻？

從加密藝術的商業方面來看，能夠影響、顛覆傳統藝術世界似乎是一個新現象。然而，歸根結底，顛覆根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新的是它的公眾意識，而這正是關鍵，因為如今有大筆資金投入加密貨幣市場。

我想引用《藝術與建築》引言中的句子：「技術通常被認為是對藝術有敵意的元素。我想嘗試證明它不是，它甚至為我們開闢了無法想像的藝術新領域。」我相信，我們正處於藝術新方法的開端，這將由自動機械裝置和機器主導。我確信，藝術家的工作將進入分析性建設—在我們現在稱之為編碼的數位世界。我早期實驗的核心是用光的藝術形式建立的，今天被稱為生成藝術，用照片儀器、X光機器、顯微鏡和模擬電腦來計算這些光波。

在您看來，數位藝術在未來10到50年內將如何轉變？

我總是說，對未來幾百年的預測要容易得多，而對未來10年的預測則困難得多。但我深信不疑：我們正走在理解編碼藝術的路上。所以我大膽預測：在未來幾年裡，音樂將朝著自動化作曲的方向深入發展。其他藝術形式，如視覺藝術將隨後跟進—最後則是文學。它是最複雜的藝術形式，可以歸結為演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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