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凉山在冬天
老凉山在冬天

豆瓣同名。找一个理想被严肃看待的地方,然后放弃理想。

边缘群体、少数民族与中心

这篇文章仅仅写的是我作为一个边缘人,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的一些想法和困扰,以及我想要寻求解决的办法,这些想法产生于项飙关于当下中心与边缘的说法、毕赣与贵州凯里、贾樟柯与山西汾阳的关系,以及西部藏区和大凉山彝区当下青年的一些意识。

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好像是,前路漫漫,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回过头时,却发现已经看不见我来时的路了,它隐在一片茫茫白雾中,我以为我知道我从哪儿来,但其实我已经在慢慢失去它了。我好像行走在城市的迷宫中没有了自我。

较之于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看不见来时的路更让我恐慌。

我知道我总会往前走,因此我更看重的是当我回过头时,我能看到我的起点,看到我来时的脚印,知道我的那部分根性或者确定了的东西是在哪儿获得的,它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我的经历又是如何成为我个体经验的一部分,以及通过这种确定的东西确认我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明晰我和周围的关系,找到我看待社会的角度。

与这些相比,最终去往哪儿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延伸来说,这应该是与我处境类似的边缘群体中走出的人一种共同的困境,在现代性下,在一种时代的裹挟中,我们认识到我们的边缘性,然后急剧地向往中心,想成为中心的一部分,并接受许多中心的观点。

这种观念加上如今社会资源严重向中心倾斜,我们觉得只有中心有意义,在小地方,我们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觉得那是种狭隘,也即是边缘的自我认同,已经没有了父辈那种融入小地方,在小地方获得意义的能力。

我们的意义变得需靠中心来定义,所以我们向往北上广,至少想留在成都,但是同时,我们的很多经验、文化甚至情感是在小地方获得的,或许我们并无这样的意识,但这种影响又很难改变。于是,我们处于既无法坦然回到小地方,回到乡下生活,在中心又觉得有某种疏离感。就如项飙所言,我们悬浮在空中。

因此我希望能够时时看到的我来时的路,看得见来时路并不意味着留着一条退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而是对自己的诚实,对自己的过去的认同与和解,或者说是尝试重新建立或认识小地方自己的意义,而这将帮助我能够更好的处理好身份认同,寻得一种意义和一种确定感。

对于少数民族而言,有时候,我很羡慕那些至今还保留有自己的确定性的人,他们仍相信自己的意识和自己的经验,这种经验也许因为确定而值得怀疑,甚至显得单纯和幼稚,但它又是真实而有效的,特别是对于抵抗虚无。

同时这样的人会显得更加“可爱”,比如有些有宗教信仰的朋友就比我这样时刻怀疑的人显得可爱多了,特别是在当下中心同质化的倾向下。因而,在内心深处,尽管我我更向往一种开放性的生活,但是也许保留一部分确定性,更有利于我开放或者以一种坦然的态度开放,而不是为了开放而开放,最终迷失自我。

就如罗伯特亨利所说,美国人以美国性去了解认识事物并不可耻,那我作为在西南边陲长大的边缘人,我也应该以我在边缘群体获得经验,以我的“凉山性”来认识和了解外界,而不是抛开凉山,以一种知识的方式接触外界。

于是回到开头,我开始觉得看见自己来时的路显得非常重要,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真正走向开放的生活,而不至于沦为没有自我的一个机器。也获得自己内心的一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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