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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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LIVE

患病、露宿、失業...強制檢疫下“回流港人”的無奈和困境

他們曾經擁有相對穩定的工作和薪水,往返中港兩地過著雙城生活,如今一場疫情卻使得他們面臨種種困境,幾乎無家可歸。

文章寫於2020年7月,首發於香港新聞網,作者本人修改後發布


“從隔離營出來之後,我身上只剩下5元(港幣),3天沒有吃一頓正餐。在麥當勞借宿的那晚,我胃出血的老毛病發作,胃部脹氣、劇痛,在廁所裡整整嘔吐了6個小時。”廖樹慶原本是在香港工作、深圳居住的“雙城生活”港人,但在新冠肺炎疫情下失去工作,飽受病患困擾的他回到香港居無定所,無奈又無助,變成了街頭的露宿者。

廖樹慶今年67歲,在新冠疫情來臨之前,他花費較實惠的房租住在深圳羅湖區、於香港沙田一家餐廳做洗碗工,每日坐港鐵上下班,過著“雙城生活”,月薪1萬多港元。2月,老闆將廖樹慶辭退,他回到深圳的租屋,積蓄花光之後,便再次回到香港。

早前,香港特區政府規定入境人士需強制隔離14天,並宣布自3月中旬起,向入住特區政府提供的暫住設施的人士收取每日200港元,作為入住及膳食收費。

廖樹慶回憶,4月1日當天一過關便被告知入住“隔離營”共繳費2800港元,他驚呆了。“當時一貧如洗,也找不到工作,只好先欠著這筆錢。朋友都說現在經濟環境不好,我年紀也大了,非常難就業。”

走投無路之下,他隔離結束之後,便走進麥當勞,做了兩夜“麥難民”。廖樹慶向筆者回憶道,麥當勞的清潔工人建議他買一點食物,作為消費者坐在裡面更有底氣。“我還欠政府隔離營費用沒還,根本沒錢看醫生,也買不起任何吃的。”清潔工體諒他,給他一杯免費飲水,讓他坐在角落不要引人注目。

在麥當勞的那一夜,廖樹慶胃病發作,“幾乎將膽汁都要吐出來。”朋友建議他找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幫忙。2天後,在社工的幫助下,他拿到政府發放的綜援,並入住重慶大廈的一間賓館套房,每月花費2700港元。

3日,香港特區政務司司長張建宗表示特區政府短期內會公布粵港澳三地“健康碼”先導計劃,方便跨境生活、工作人士。有傳媒報導“健康碼”的檢測費用為950港元。廖樹慶表示花費近1000港元的健康碼有效期只有7天,現時窘迫的他不會使用。

同樣拖著病軀從內地回到香港的,還有53歲的冼家樂。他曾是幫大陸自由行遊客安排旅遊事宜的自僱人士,每月平均收入約1.5萬港元,與朋友在珠海合租一間800人民幣的臥室。然而,自去年修例風波以來,他的生意便一落千丈。“2月封關之後,香港零遊客,我只能淪為零收入人士。”

冼家樂在年初檢查出心臟有問題,便從珠海回到香港住院檢查2個星期,出院後在旺角一家麥當勞借宿兩夜。“晚上心臟血液倒流,夜晚睡覺呼吸十分困難,感覺非常無助。”由於麥當勞不允許借宿者躺在座椅上,飽受疾病折磨的他在麥當勞休息2小時左右,便在街上行走2個鐘頭又回麥當勞坐下,如此反覆度過夜晚時間。

對於即將推出的“健康碼”,冼家樂表示如有需要,8月底結束心臟療程之後或許會回珠海一趟,但不會呆太久。他的眼裡噙著淚水說道,“我的雙腿也不靈活,一度腫到走不動路,頸椎也有問題。”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的幹事吳衛東說,疫情衝擊之下,許多基層香港居民紛紛失業。他們通常是清潔、建築、運輸、貨倉等職業,不少人都過著“雙城生活”,然而隨著疫情擴散,粵港澳三地政府實行強制隔離,人員流動受到影響。“回流港人”無力支付高昂的房租,只能住條件惡劣的廉價租房,甚至露宿街頭。

吳衛東曾調查,自2月至今共幫助無家可歸者逾300人,其中約36%是“回流港人”。他認為基層員工處境艱難,難以支付健康碼的檢測費用,並建議,特區政府發放失業救濟金的速度應再加快,讓“回流港人”等無家可歸者早日看到希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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