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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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only am escaped alone to tell thee.

日记20210114 |一切都没有自己更重要 才是生存之道

我有个朋友A,曾有过一个比她大近二十岁的男朋友。

我还有个朋友B,也曾有过一个比她大近二十岁的男朋友。

巧的是,她们的男朋友,是一个人。

更巧的是,她们彼此都不知道这件事。


有段时间,关于那男人有多个女人的流言四起。

有天A找到我,满脸憔悴,问我该如何解决。

我说,可曾发现过蛛丝马迹?

A说,除了有次在他家发现过一个女人的化妆包,在一起两年,再无其他。 

我说,是否敢直接询问?

A说,我不敢,他会生气。 他一直告诉我,爱一个人就是要给TA自由、两个人在一起要比一个人的时候更自由。如果我问他,像是在裹挟。 

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问他。

A说,可问题是,他回答我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平日我与A走得近,她会跟我分享这段恋爱的诸多甜蜜细节,类似半夜三点在小区遛狗、他的车牌号是她对他的昵称、周末他们会窝在家里看电影等等,但那一刻,我还是感受到这段关系缺乏最基本的平等、安全与信任。当然并非所有感情都需平等与信任,但若有两者在,感情会更深度、长期、稳定,双方会幸福得多。


但对A来说,这太难了。若把爱情比作天平,那男人的砝码是多活20年的经历带来的成就、事业、纵深的格局、深厚的思想以及对人性(包括男女关系)的洞察;而A的砝码,只有青春和容颜。经历独一无二,青春不可胜数,于是天平失衡,于是在这座失衡的天平上,A不断不断向那男人滑去。再加上那男人坚称“一位拥有诸多社会资源的男人占有多个女人,是制衡且合理的”,A在这段关系中,堙灭自我、受尽委屈。直到现在,我仍旧能想起那天她找我时想问又不敢问的纠结与无助,她知道我会鼓励她去问,她就死命抓住我的鼓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次对话后,我陷入了理智与情感、理想与现实的巨大撕裂中。很小的时候我就读过艾里希·弗洛姆的《爱的艺术》,我坚信爱不等于占有,但目睹着A被这段关系折磨得几近抑郁的状态,我一句类似“如果你爱他那么你会希望他快乐、如果他有很多女人才快乐那么你应该去接受”的劝诫都说不出。那一刻我深刻感受到,不管一个人多么了解人性、多么通透豁达,当背叛与伤害真切发生时,他仍会遭受绵长、深刻、剧烈、血肉模糊的痛苦。


几个月后,她离开了他,但这个过程中充满了挣扎、纠缠与反反复复的情绪消耗;再之后,我们断了联系。三年过去了,我数次想起她,想起她向我求助时的皱起的眉头似是聚起的密云,想起她望向我的眼睛里那对欲哭无泪的暗眸。


我遗憾,没能在那个她交付全部的时刻,给她更好的回答。


如果是现在,我会告诉她,不要相信“一位拥有诸多社会资源的男人占有多个女人,是制衡且合理的”诸如此类的说辞。


这种说法,恰是学者戴锦华口中“一夫多妻制”幽灵在当代中国的复生,而催生这幽灵的,是当今中国在文化、政治、经济全方位、社会性的、结构性的性别失衡。大众文化默认男人天性好“尝鲜”要求女性必须得“每天不一样”、以至于女性外貌身材被极端物化;政治大肆宣扬“强大”“男子气概”“阳刚之气”以至于两性特征被强势固化;资本主义的父权制本质,对弱势群体、少数群体的放逐,以至于女性常陷入无穷的内斗中。我会对她说,“这个社会的错,不必你来承担代价”。


我也会告诉她,天平能否平衡不在于经历和青春的博弈,而在于两人自爱的程度。青春就是最好的砝码,因为它代表时间和运用时间的权利,代表未来无数可能性;而美貌是天赐的礼物,是上帝对你的厚爱。你何必将那个魅力四射的自我关进层层栅栏中、还要受尽委屈?


我会紧紧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去要,去倾诉,去表达诉求,去把自身视作太阳,去让所有的行星围绕着自身转。


一切都没有自己更重要,这才是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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